毛泽东对传统民本话语体系的变革(6)

最后，民的主要任务是从事生产劳动，治理国家的任务是由士大夫来承担的。《论语·子路》记载：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②杨伯峻：《论语译注》，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142页在孔子看来，农业生产劳动是“小人”做的事情，是为士大夫所不取的，统治者只要在道德上做出表率，民众自然就会效仿他们，国家也就自然会安定。这也就可以理解《论语·泰伯》的记载，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杨伯峻注：“老百姓，可以使他们照着我们的道路去走，不可以使他们知道那是为什么。”③杨伯峻：《论语译注》，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87页。不过，这里也对治理国家的士大夫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要在道德上成为楷模。因此，汉代以后的察举制、隋唐以后的科举制，都是为了选拔出有道德、有知识的士大夫，代表统治者统治百姓。至于民众则是统治、教化的对象，是被排除在政治生活之外的。

“敬天保民”“民惟邦本”“民贵君轻”构成了中国传统以“民”为核心的话语体系，这套话语体系极大地影响了中国传统的施政模式及民众的日常生活，形成了独特的中国传统文化。

二、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视域下的“人”

马克思创立的唯物史观实现了历史观的变革，澄清了各种唯心史观的谬误。唯物史观的革命意义就在于从现实的人及其实践活动出发来说明人的本质以及人的历史，并通过对历史发展过程中人的异化、阶级的对立等现象的揭示而为人类解放指明道路，这也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最终指向——共产主义。

首先，唯物史观的出发点是“现实的人”。在唯物史观创立之前，以往的一切哲学，无论在自然领域内持何种立场，在历史领域内始终坚持的是唯心史观。黑格尔将唯心主义贯彻到底，认为历史不过就是“自我意识”的发展史，历史中的各个人物无非就是“绝对精神”的体现。相比于以往一切唯心史观，马克思在历史领域实现的变革就在于，不是从观念出发去说明历史，而是从历史本身出发来说明历史，将唯物主义在历史领域内贯彻到底。从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①《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19页。“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②《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31页。人作为对象性的自然存在物，其对象性的实践活动不仅生产出人自身、人与自然的关系，也生产出人的社会关系。从这个角度出发，历史就不再是抽象精神发展的历史，“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③《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95页。，因此恩格斯也将他们的理论称为“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④《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95页。。

其次，人的自我异化产生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对立，只有人的现实的活动才能消除这种对立。从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及其社会关系出发，马克思发现，对于从事劳动的无产阶级来说，他越是通过劳动占有外部世界就越是失去生活资料，越是从事劳动这种劳动就越是外在于自己，越是进行有意识的生命活动这种活动就越是成为满足肉体生存的手段，这三种异化最终表现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其本质就是人的自我异化。人的自我异化产生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有产阶级在这种自我异化中感到幸福，感到自己被确证，它认为异化是它自己的力量所在，并在异化中获得人的生存的外观。而无产阶级在异化中则感到自己是被消灭的，并在其中看到自己的无力和非人的生存的现实”⑤《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61页。。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在于，在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之下，工人自由地一无所有，因而只有通过出卖劳动力来换取生活资料的方式才能维持生命的生产，而占有生产资料的资本家通过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就可以实现资本的增殖，从而获得巨额财富。因此，工人只是资本家实现资本增殖的手段，工人在这种生产方式下是被压迫和被奴役的，这种状态只有无产阶级通过革命的手段消灭资产阶级的所有制、使自身上升为统治阶级、进而占有生产资料才能改变，这种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就是共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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